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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章 殒命

第8章 殒命

当牧克罗特终于冲出大楼时,夏煊烨召唤的火元素已经有一半身子钻出了法阵。

刚看到面前的景象时,牧克罗特就直接一个箭步冲出,利爪前伸,势要直取夏煊烨的首级。他感觉得到这只火元素力量之强,就是他全盛时期也未必稳胜。如果放任这个魔法继续发动,那么它很可能会被这个人类杀死。

牧克罗特原先所站的地方只留下一道残影,眨眼间杀到了他们近前。

(好快!!!)蓁汐只能勉强捕捉到到牧克罗特的动作,不禁愕然。

明明只剩一只完好的翅膀,但在这种生死存亡之际,速度却比最开始它袭击他们时更甚。

然而法阵中的这只庞然大物,却展现出了与它的身形格格不入的极快的速度。它挥起露在外面的那只手,猛地一砸!直接拦截住袭来的牧克罗特,将他拍进了地面——!比牧克罗特更快。

陷在地面里,牧克罗特吐出鲜血,不断挣扎却无果。

火元素扭动身子钻出法阵的同时,那只手依然死死压住牧克罗特。

终于,它露出了全部身形,完全降临于世。

魔法完成,蓁汐的痛苦也终于缓解,她艰难地撑着身体,大喘着气。

若单论魔力储量而言的话,蓁汐的魔力要比夏煊烨多得多,她万万没想到,只是放了这一个魔法就差点耗光了她的所有魔力。

热浪再一次喷发,使周围温度又一次拔高,已经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。夏煊烨挡在蓁汐身前,勉强算是为她抵挡了一些热浪。

火元素单手提起牧克罗特,任它如何挣扎也不在意,向远处甩手——携带着巨大的风压,以一股巨大的蛮力将牧克罗特甩到了街的另一头!

风压席卷,整条街道的柏油路面都被掀起、撕碎。

最后,牧克罗特撞毁了一栋双层的房屋,被截了下来。

(好,好厉害!……)

惊讶之际,蓁汐突然反应过来夏煊烨已经受了重伤,连忙对夏煊烨进行治疗。

火元素腾空而起,在周围升起了一圈火墙,同时将夏煊烨和蓁汐两人也包裹了进去,逐渐闭合。

待火焰散去,他们竟出现在了街道另一头。

俯视着倒在废墟里似乎已经奄奄一息的牧克罗特,夏煊烨毫不留情,直接操纵火元素释放火焰,不断炙烤着它。

“就算有抗性……这么烧一段时间也会死的吧。”

沙哑且微弱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。

(这样的恶魔,不需要被怜悯!!!)

夏煊烨誓要为今天死去的人报仇雪恨。

从火元素的双手中喷射出火焰。瓦砾之下,牧克罗特在火焰的之中发出痛苦的嚎叫。

突然,空中十来颗火球飞来,击中了火元素的身躯——是剩下的那些恶魔。

火球并没有对火元素造成伤害,但是恶魔们不断对他们进行攻击,夏煊烨不得不使火元素分出余力,操纵火焰保护他们两人。

火灵——【火曼蛇之舞】。

烤了一小会后,夏煊烨觉得废墟中的牧克罗特应该死了,便将目标改为剩下的恶魔。

从火元素的身体中钻出四条粗大的火蛇,清理着这些恶魔。

剩下的这些恶魔都是精英,又因为夏煊烨的状态在很快地劣化,火元素的速度明显在降低,鲜少有恶魔中招。

两人并没发现,趁着这火焰减弱的时候,牧克罗特再次短暂地爆发了力量,从火元素的火焰中逃了出来,远离战场。此时,它全身都是严重的烧伤,皮肤几乎全部损毁,周身冒着黑烟,大部分的身体组织已经脱落……

(这个人类明明已经是风中残烛,竟然还保存着这样的力量……不……他状态越来越差,只是操纵召唤物看起来都费力了。我还能动,那么……只要找机会攻击本人,只要一下,这召唤物肯定就能消失了……)

思考之余,牧克罗特的目光锁定了夏煊烨身边的一栋楼……

他再次吼叫,下达命令,以蓁汐和夏煊烨两人听不懂的语言:

“你们!别管那只召唤物了!全部去攻击那两个人类!”

夏煊烨与蓁汐自然也听到了这声吼叫,但碍于周围环境喧杂,其他恶魔也在不停地吼叫,他们并没有意识到牧克罗特的存活。

对于恶魔们这可不是什么好命令,然而当他们意识到这一点时为时已晚。

对于这只火元素来说,清理这些恶魔并不是什么特别费力的事情,但它们像苍蝇一样盘旋,实在是难以击中。而就在恶魔们听从命令,集合向夏煊烨飞来的这时——它们已经聚得相当密集了,夏煊烨又怎么能错过这一大好时机?

火元素双手聚集了大量魔力——【流炎】!

火柱比起夏煊烨本人释放的更加巨大,火焰冲天而起,光彩夺目的火焰形成巨龙,似乎还伴随着震耳的龙吟——直冲云霄!赤色的火舌吞没了面前所有恶魔,不留一片余烬。

终于,在场所有恶魔都被消灭。

蓁汐高悬的心终于得以放下。

“结束了吗?……”

深呼吸了数次,呼出肺中的浊气后,夏煊烨对蓁汐说:“走吧,小汐,赶紧去找禋他们……”

“啊!?可是,哥,你的伤……”

“没事,而且禋他们也不安全……其他地方还有恶魔呢……”

“啊!!!”听闻此言蓁汐不禁尖叫起来,“刚才不是已经全死了吗!?”

“不,数量不对,应该还有一些逃了……”夏煊烨顿了一下,自责的表情了然于脸上,“是我的疏忽。”

“别这么说,哥……而且,你的伤……”

蓁汐急得又要哭出来了,禋和玟歆她当然也是很担心的,但是夏煊烨再这么勉强下去,谁又知道会发生什么?

(万一……万一哥死了呢?要是我也能战斗的话……)

夏煊烨挤出笑容,他本想说些什么安抚蓁汐……

远处突然传来牧克罗特的怒吼:“你们哪儿都别想去!!!”

两人并没有听懂,但他们认出了这个声音。

“这家伙还活着!!!?”

牧克罗特话音刚落,蓁汐他们身后的大楼就发生了爆炸,随即楼体倒下——而他们,正站在这栋楼要到下来的位置。被大楼的阴影所覆盖,头上马上就要砸下这巨物,蓁汐再次尖叫出声,双手护住头。

说时迟那时快,夏煊烨护住蓁汐,同时操纵火元素双手接住大楼,从它身上升起螺旋的火焰,逐渐包围了楼体,缓解了冲击,同时以一个极快的速度将其瓦解、消熔。

然而就是在这几秒……

蓁汐耳边突然传来一声闷响!

……

蓁汐试探着睁开眼睛查看——下一瞬,她的表情瞬间凝固。

牧克罗特的爪子——洞穿了夏煊烨的胸膛,挖出了他的心脏,正停在她鼻梁前。

滚烫的血液洒在地面,夏煊烨再也无法发出声音,那被召唤的火元素仍然举着楼体,身形却开始变得模糊。

“哥——!!!”

将夏煊烨的身体甩到一边,牧克罗特看向蓁汐——没了那个人类的阻挠,他终于可以吃到这个白发女人了。

此刻牧克罗特的喜悦完全盖过了先前的困难。

(魔力,魔力,魔力,海量的魔力!这个女人全身都散发着魔力的美妙味道!吃了她!吃了她!吃了她吾就可以变得更强,就能率领火恶魔全族!不——!我甚至能成为魔王!)

他狞笑着甩开夏煊烨,转而一把抓住蓁汐的脖颈,像提一只小鸡崽一样。

“不要……哥!……哥!——”

即使牧克罗特现在已经遍体鳞伤、即使面前的这个女人也会魔法、即使她的魔力这么充裕,但是杀死这种不会反抗的家伙简直不要太轻松,像杀“哈咕哒”一样。

(不,她比“哈咕哒”还弱吧……真是的,捡大漏了!)

蓁汐在半空不断踢着双腿,在她的眼中,这个恶魔突然与她记忆里那十五年前漆黑的身影重合——像,太像了。原初的恐惧从心底被唤起,瞬间占据了她的内心。

“这边突然了出现大量的魔力,吾就知道会有什么好东西!咯咯,噶哈哈哈——”

牧克罗特狂笑起来。

原本还拼命挣扎着的蓁汐,脑中突然传来这一句,她顿时愣住了……

(他说什么……什么魔力……)

更大的寒意涌上心头,她不敢再想了。

(是我?……)

牧克罗特松了手,同时趁蓁汐滞空的短暂间隙一拳打在她的脸上,把她打翻在地。

蓁汐的左脸上残留了紫色的火焰,任凭她怎么扑打也不熄灭,不断灼烧着她的皮肤,疼得她不停在地上打滚。

“呃啊啊啊——!!!”

“反正时间也充裕了,让吾稍微玩玩吧~。”

(夏煊烨的视角)

……

“煊烨,你下午有课吗?”

刚刚下课,一个人就凑到我旁边,脸上挂着那幅日常的不正经的笑容。他是我从小就玩得很好的朋友,而且我们一直上的是一个学校。

——“没有。”

“那要一起哪里嗨一下吗?”

——“不去。”

在脑子思考前,嘴巴先做出了回答。

额……但是一想我好像确实没有要做的事情啊。

“又来了……每次你都说没空。”

朋友一边不满地数着手指一边抱怨道:“回家、打扫、买菜、接妹妹,你这家伙未免太正经了吧,全职太太吗你是?”

——“额……”

呃……接妹妹……

妹妹?

…………

眼前突然变得模糊,又逐渐地失去光亮……

我……要死了吗?好累啊,这下应该可以休息了吧……

我好像身处在无边的黑暗中,一直在下沉……大量的记忆涌了出来……

是走马灯吧?

脑里过着很多片段,是昔日的记忆:

是在D市生活的、是练习魔法的、是有关禋和玟歆的,是……小汐!?

……

白色的头发在人群中显得是那么特殊,所以在我们刚刚搬来D市生活的时候,小汐经常被同龄的孩子们所排挤。

哈哈……真是让人笑不出来,那些人怎么回事啊……明明小汐的头发那么好看。

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啊……啊,是她6岁的时候。年幼的小汐坐在地上哭泣。在终于赶跑了欺负她的几个熊孩子后,我拍怕身上的尘土,向她伸出了手。

她看着我伸出的手,自己也伸出手,但却停在了半空,似乎有点犹豫。

当时,我根本没想到她会说那一句。

“为什么……要帮我?”

她这么问了。

昔日的悲惨在她稚嫩的脸上留下了哀伤,是那个年龄的小孩子不该出现的神情。她的蓝眼睛很是纯粹,因此毫无保留地向我传达了她的不安。

为什么呢?我一时答不上来,只是想要帮助她而已,从没想过理由。

“因为……”

因为……你是我的妹妹?……

因为……我是你的哥哥?……

因为……你看起来需要被帮助?……

因为……

…………

“!”

因为保护妹妹是哥哥的责任啊——!!!

记忆猛地回到现在。

起来!夏煊烨!你还不能死,还有一只恶魔!!!

他伤害到你妹妹了啊——!!!

周身的黑暗褪去,意识再次回归身体,夏煊烨猛地睁眼、起身,就在牧克罗特身后。

牧克罗特顿时寒意炸起,可他刚刚察觉身后的那股冲天的杀意——一只手洞穿了它的胸口!覆盖着火焰的手指还夹出半块魔晶。

这动作安静又迅捷。

回光返照!

(发……发生了什么!!!?这个人类……)牧克罗特完全没有察觉到夏煊烨的动作。

“什……怎么可能!你怎么还活着!!!?”

体内魔晶被毁,就如同汽车的油箱破了洞,供给运行的能量在飞速流失。死亡已经是板上钉钉,牧克罗特现在全身瘫软,除了咒骂这个人类,他也做不到别的事了。

正在消散的火元素已经将大楼全部熔解,它弹指将蓁汐脸上的火焰扑灭后,便迅速将牧克罗特连带夏煊烨从地面抄起,远离了蓁汐。

蓁汐倒在地上,当她看见他们逐渐远去,她顾不得身上的疼痛,朝着他们大喊:“哥……哥!哥,别走——!!!”

她在害怕,发自心底的不安。

在害怕什么呢……是以为夏煊烨要抛弃她了?是单纯地在寻求依靠?还是想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?

她自己也不清楚。

夏煊烨并不能支持火元素行进太远,所以并没有离开多远便只得降落。蓁汐正要追上去,却又被一股强大的风压吹倒。

远处的火元素将两人抱住,火焰覆盖住他们,逐渐融进它的身体,随后——

爆炸!!!

“这里是人类的城市……你们竟敢把这里破坏成这样!

你们竟然让没有反抗之力的人们死于非命!

蹒跚的老人、无辜的路人、抱着彼此哭泣颤抖的母子……你竟敢对他们痛下杀手!

你竟敢……弄伤我妹妹的脸啊!

恶魔,我用半块魔晶,以及这整只火兽,为你带来这绝佳的爆炸……接下这最后一击,给我老老实实死去吧!”

……

眼皮越发沉重,在夏煊烨合眼的最后一刻,蓁汐的身影最后一次映进了他的眼中。

他合上眼,浏览着脑内的走马灯——

蓁汐小时候一直因为不好的回忆郁郁寡欢,所以他小时候拼尽全力只为博她一笑;

迄今为止她每次哭泣都使他内心绞痛;

他最开始就下了定决心——自己的妹妹是如此优秀!那么他更要努力赶上她,成为她称职的好哥哥,成为能让她肯定的存在!

他向她承诺过,在她走出心结之前,他会连带她的份一起努力。

而且……他前一个月才刚向她保证过会永远保护她的啊……

(抱歉,小汐……最后一个约定……我完不成了……你要幸福地活下去啊……)

……

火光冲天,周围瞬间化为炼狱,疯狂的火焰张牙舞爪,爬上高楼、冲进下水道、啃食万物。

但这些火焰却始终被限制在了刚好不波及蓁汐的范围。

“20XX年5月5日,恶魔出现,煊哥以一己之力战斗了半个多小时,消灭了绝大多数恶魔后,为了保护我……死亡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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